新剧甫出,《星汉灿烂》令人耳目一新,意味深长。初看似乎与其他古装剧大同小异,也是关乎青年男女情爱以及官府恩仇之事,有惯常的阻碍、危机、冲突等叙事语法,有生、旦、正派、反派等人设行当。但是,细看下去,则发觉有它的深邃意味,在表层的情节故事及其人物关系之下,有深潜的人文情感逻辑,故而有俨然的美学意味,是可以细品的。
《星汉灿烂》主要围绕凌不疑和程少商的爱情线索演绎故事,少男少女互有情愫,却也个性满满,一个总是一副冷肃的面孔,一个乃是我行我素的行为,两人颇多蹉跎,在互爱的过程之中,以及共同携手化解国家危机之中,懂得爱与被爱,还有责任和使命,最后喜结姻缘。
在如此人设中,编导赋予了角色充足的“前史”,这些“前史”有力地推动了“现史”,使“现史”有着强烈的驱动力以及合理性。开头,程老太太遣人押程少商回家,程少商却在草屋中拒不开门,又偷偷抢进食物,忽闪开门让人倒在晒物上,回家途中遇凌不疑抓捕罪人,她举报之,使自家前辈被抓,活脱脱一个小“刺猬”性格。在不断追溯的“前史”之中,终于明了这种性格的来源以及合理性。父母忙于战事,将她寄养于祖母家中,祖母和二叔母对她颇苛刻,因为缺乏爱,故有她叛逆的性格。她“现史”的行为,均有深刻的“前史”因素,它是入心的,演员的表演也是内心依据充沛的,观众能够身同感受,内心产生共鸣。与程少商类似的,还有凌不疑和袁慎。凌不疑少时经历家庭巨变,身怀复仇之志,战功卓著,表情肃然,皇上劝其婚配,他却表示一不娶妻,二不生子。袁慎的父母不相爱,使他恐惧爱情和婚姻。这里,性格成因均指向了原生家庭或者“童年经验”,为其他网络视听作品少有。荣格的“童年经验”理论,认为人的一生许多重要选择,都与童年经历有关,或是梦想,或是创伤,有内在的逻辑关系。在此,《星汉灿烂》做了良好的尝试,涉及到心理学、社会学以及哲学层级,人物的心理是有力量感的,与原生家庭或弥合或抗衡。在“前史”推动“现史”之下,主要角色各自变化成长,与过去和解,与他人和解,与自己和解,达到人格成熟。
该剧的人文设计,还与当代构成一种“对话”的关系,它是一叶知秋,又是举重若轻,充满对人性的洞察,故而观众能有一种代入感,实现人生缺憾或者不满足的补偿,随着角色的命运一同悲喜。首先,该剧描写的是成长史,不仅是青年的角色在成长,年长者也在成长,如程少商之母萧元漪,因未曾陪同程少商成长心怀内疚,爱女心切,对其期望甚高,却又要求甚严,以至严厉有加,后来在磨合中,才逐步调整与女儿的相处方式,变得性格圆润了。成长是永恒的母题,无论长幼。如此的成长史,当代人多有体会,可谓借古喻今了;其次,是一种平视的人文态度,没有神化人物,而是将人物置于一种不完美的性格之中,凌不疑以一种极端的方式保护身边人,程少商的“刺猬”性格,皇上似乎也是“后宫型”的,除了操心国家大事,还为子女之事忧心。演员的表演,姿态也没有端着,而是放松的。不完美的人,才是可爱的,这样的人设,如同是“邻家之友”,在一种“宅逗”风格中,观众颇感亲切;再次,该剧还描述了古代的绝婚以及“改嫁”制度,与普通的认知不同,秦汉时期嫁娶文化较为通达,它与当代构成了一种“文脉”关联,观众也会感到饶有趣味的。(文/作者 厉震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