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清晨,太阳还没有醒来,我就被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叫醒了。回乡村拜年的路上,我和无数奔向故乡的汽车混在一起,披星戴月,你追我赶,一起累积出一种内心难以言明的情感冲动。这时候,乡村和城市的对比无疑是很明显的,尤其在对待空间的态度上,乡村里的私人空间和公共空间出现了一次全面的接触,而城市里的公共空间却安静了下来。 每年春节,乡村和城市积累了一年的感情终于得以释放,大量的城市人再次返乡,一段期盼已久的短暂的却又心绪复杂的"假期"循例开始了。在此期间,诸多关于故乡的理解和再认知酝酿而出,对那些有乡村生活经历的人而言,任何相似的一点回忆或感受都会触碰他们的神经。其实,这并不是以故乡之名把乡村和城市割裂对立,更与精英意识和庸众思维无关,而是城乡几代人需要共同面对的处境。除了依靠时间,谁也无法解决铺展开的快乐忧伤和意味深长。 除了中国过年团聚的传统,返乡还意味着在一个较短的时间内重建幸福。按照美国人卡斯腾•哈里斯在《建筑的伦理功能》一书中研究分析得出的结论,建筑的产生验证了"生活在不是自己故国家园是多么地痛苦"这一事实,因此,对于过去三十年间流动于中国大地上的人们而言,现在落脚的城市并不能让他们放下对故乡的情感依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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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带有强烈偏见的精英意识是,现在的乡村没有了过去的影子,甚至不惜把颓败、衰老、迂腐等放置在乡村所遇所见的人物和事情上面。其实,我乐于见到乡村的改变(前提是乡村没有发生物理层面的空间改变),不论对物质生活的新奇追求还是对精神世界的重新理解消化,都是对自己和自己生活空间的再建。 一方面,城市化浪潮和互联网商业浪潮推动乡村再建,我所听说的最生动的例子就是一位到省城读书的大学生通过淘宝为他的妈妈一元秒杀到一双皮鞋。在乡村,再也没有比这个消息传播更快的新奇了,村民议论纷纷,对淘宝这种买卖行为的真假以及这双一元皮鞋究竟是什么材料做的提出疑问和讨论。 另外,除了这种不涉及道德判断的新奇信息,乡村里还有一种天然的对权力、诚信、礼法、孝道等生命尊严和生活规范的排查检验。城市里生产消费大众和被大众消费的娱乐圈,而乡村一以贯之的流行则是东家长西家短,这也是村民自省、乡村再建的强力支撑。一旦进入了这个信息通道,乡村里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将无处遁形,人们要在实体空间和虚拟空间内接受双重检验,从目标的获得、对环境的适应、把局部整合成为一个整体到对越轨的控制,像全面系统、无一疏漏的对身体的核磁共振检查那样,而春节恰恰是信息传播并接受检验的最佳时段。究其根本,这就是乡村经年累月形成的道德约束,即迪尔凯姆所言的结构功能主义——社会是一个由道德价值观的共识来规范的有机体,哪怕乡村正在被城市化、互联网和商业剧烈冲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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