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家是个崇文尚武之家。我常跟孩子们讲:“你们与其拎着人参燕窝回家看我,不如给我多挣个荣誉回来。”
每年除夕夜里,一盘盘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来,儿孙们的一本本荣誉证书摊开在我跟前,那就是一幅蔡家的“丰收年景图”。孩子们能文能武,比着为蔡门增光添彩,我那个开心啊,真想往高里蹦,离地三尺三。
可人活这么大岁数,哪能尽是开心的事啊。
2016年3月18日,我在家蒸馍头。可不知为什么,那锅馍头竟然没发熟。我正不安地琢磨怎么回事呢,敬朋跑进门来,哭着告诉我:“妈,跃进在内蒙古下地下室救人,中了毒气——没了!”
跃进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亲自带大的孙儿啊!听到这天塌一般的消息,我一屁股瘫坐在床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泪水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孩子的身影。
受大伯和六叔的影响,跃进是孙辈里最想当兵的。他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身上有股子正气,从小就好见义勇为,也最像个当兵的。
可阴差阳错,跃进没当成兵,当了个民兵。最初,跃进想不通,不愿意去报到。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训来训去,也派不上用场,不想去。”气得我抡起拐杖,狠狠地敲了他腿肚子一下,说:“你咋知道派不上用场?一个国家,兵强了马壮了,谁敢随便来欺负咱?你这样,算哪门子蔡门的后人、杨家的后人呐!”跃进知错自责,急忙前去报到了。后来,听乡武装部部长讲,县里组织民兵训练,数跃进的战术动作最好,靶打得最准,身上最有兵味了。
兵味是啥味?我说不清楚,但能闻得到。危急关头,跃进没有躲到一边。如果在战场上,让他抱着炸药包,往敌人的方向冲,他也不会退缩半步。他是我的孙子,我的心里有数。
跃进走了才5个月,我又把重孙洪武送到了部队。记得到沛县人武部送他离家那天,孩子拉着我的手说:“老奶奶,我不当个好兵,就不是蔡门的合格子孙!”摸着他胸前的大红花,我别提多激动了。
可我哪里会想到,短短1年多过去,会又一次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锥心之痛——2017年10月17日,洪武牺牲了。
听部队的首长讲,洪武去了部队后,特别追求上进,训练很刻苦,是公认的训练尖子。可这个立志要“练成精兵”的孩子,怎么就在18岁这豆芽一样娇嫩的年龄,倒在了训练场上呢?!
洪武的死,如同晴天霹雳。全家老小都很悲痛,可我得挺住啊!洪武的后事如何处理,我一锤定音,听部队安排,安置在离家千里外的山东蓬莱烈士陵园;至于抚恤金,我们一家则捐给洪武生前所在部队,设立了爱军习武奖励基金。洪武的战友们来家看我,对我讲:“老奶奶啊,您放心。我们谁都不会忘记洪武。从今往后,我们都是您的重孙儿!”
我点着头,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此生最盼的一件事,就是什么时候能去蓬莱,亲手摸摸洪武的墓碑啊!
4
我的孙子蔡跃进,活了35岁。我的重孙蔡洪武,活了18岁。他们的年龄加起来,仅是我年龄的一半多点。这个简单的加法,加得我心尖儿痛;这个简单的加法,却是一个无上光荣的“蔡门算式”。
老了老了,我没有成为当代穆桂英。但我的儿孙辈,不论在哪一个行业干,不论地处南北,不论富贵贫穷,都有一股浩然英雄气。没了孙子和重孙,但我又多了许许多多的“兵孙儿”。
眼瞅着又快到建军节了,昨个儿,我叫来大儿子敬朋,指着门楣上悬挂的“光荣之家”牌匾,对他说:“儿啊,把匾取下来,擦干净,8月1日那天早上咱再挂上去,要让早上的太阳,首先照亮它。因为——它就是咱家代代相传、鲜血凝成的家风啊!”(杨知雪/口述 谢学枫/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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