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孝濂工作照。记者周磊摄
树叶不是一般的美
7月的一天,曾孝濂在昆明植物园写生,面对一株株地涌金莲而坐时,他特意交代记者说话要轻,不要打扰到面前的“模特”。
“地涌金莲是中国特有种,花期能达9个月,它是非常好的庭院植物,也是佛家植物‘五树六花’之一。”只要谈到植物,曾孝濂的话比平时密。他推了推眼镜,开始拿铅笔勾勒形状:“地涌金莲的叶似芭蕉,花像金莲,金灿灿的包片茁壮丰满。”曾老对每种植物的特征都熟稔于心。
说起植物科学画与其他画种的不同,曾孝濂强调了一个词——工匠精神。“想把植物画活,你就得折腾、就得费时间。我也没办法凭空画活,我得观察、学习、写生。这个画种的独到之处就在于,它除了要呈现植物之美和生命之美,还要正确地表达它的形态结构。”
曾老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世人多不屑一顾,我偏觉味道足。“有的画家认为植物科学画很枯燥,但我不觉得。科学画就是要求把对事物的细节、质感的表现追求到极致,使作品更接近实物原貌。即便有人认为它不艺术、个人情感太少,但它就应该这样。”曾老画地涌金莲的笔没有停下来。
一花一鸟皆生命,一枝一叶总关情。在曾孝濂心里,科学画已不只是真实再现,还是热情讴歌;不仅是以科学家的眼光观察自然造物,还是以艺术家的热情描绘自然之美。“你看这些花,它们是种子植物渴望生存与繁衍,最狂热、最绚丽、最奇妙的表现形态。花本意不是为人而开,但人却能从花身上得到爱和美的启迪。”
在他心里,植物科学画的最高境界就是:在那儿,它就迸发出一种生命的力量。
曾孝濂眼睛有点湿润:“我不期盼人人都喜欢植物科学画,但愿看画的人能关爱这些大自然里的生命。它们和人类一样应该拥有生存和繁衍的权利。”
曾老喜欢孤独,他总说热闹是大家的,孤独是自己的,在孤独时,思考最清晰,他能从大自然和植物身上学到很多,比如,宁静和平淡。
曾孝濂捡起地上一片树叶,“表面看树叶多平凡,它春天萌发,秋天飘落,掉到土里化为泥水。但,树叶可了不得,它是能源转换工厂,通过光合作用把太阳能变成化学能,把空气中的水、二氧化碳变成有机物和氧气。”
在曾孝濂心中,地球上的绿色就是源于这样一片不起眼的树叶,它既伟大,又谦卑。“我经常看着树叶发呆,看着看着,就会觉得树叶不是一般的美,那是一种灿烂之极、归于平淡的美。它在秋天飘落,掉到地里,腐烂后为新芽提供养料,之后它又从一个小苗长成大树,带来生命的绿色。”
这就是轮回,曾孝濂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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