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2015年7月，陈晨（右）在陕西省泾阳县采访抗战老兵宁西珍。

　　【演讲稿】他们的坚守，我们的感动

　　大家好，我是陕西分社记者陈晨。我要讲述的是三位老人的故事，他们中最年轻的也有66岁了，其中一位已经不在人世。

　　她叫张莲莲，延安市安塞区雷坪塔村人。第一次见面，我就记住了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手：手背布满裂纹，像砂纸一般粗涩。手掌细嫩白净，摸上去非常光滑。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一双手。

　　张莲莲的绰号叫“树痴”。在37年里，她一家四代人为树痴狂，在黄土高原种下了20万棵树，把曾经的荒山秃岭变成了满山绿海。

　　采访并不轻松。张莲莲不识字，还有些紧张，时常词不达意。采访一上午，讲出的故事平淡无奇。我有些失望，合上了笔记本。那就上山吧，去她心心念念一辈子的树林里看看吧！

　　我扛起锄头、拉着她的手，沿着陡峭的山峁向上攀登。一个看似坡度不大的土坎儿，她却几个趔趄，在我的拉拽下才十分吃力地跨了过去。

　　我这才知道，多年前一次上山种树，她一脚踩空受了重伤。直到十年之后，才做手术将右膝盖骨摘除。现在在她体内的，是一块不锈钢的人造膝盖。

　　言及辛酸处，张莲莲的心扉打开了：当年，因为父亲的一句“植树造林就一定能过上好光景。”她偷偷把自家30亩耕地置换成荒坡地，扛起锄头就上了山；因为种树，她挨过骂、吃过亏，遭到过亲人的误解；她期待自己百年之后能长眠于青山，守护一片绿色……

　　双手“黑白分明”的谜底也就此揭开：风吹雨淋造就了手背的黝黑。常年挥舞锄头，手心常常刚长出嫩皮就被磨得血肉模糊。久而久之就越来越白。

　　若非跟随她手脚并用一起上山，若非对她的双手和用坏的100多把锄头产生好奇，若非虚心地把她当作老师求教，张莲莲不会对我吐露心声。那天，我突然明白了，对一名记者而言，锤炼“四力”和“扎根”意味着什么。

　　这位老人，是我当记者以来，唯一没有任何语言交流的采访对象。

　　他叫钟彪，陕西省子长县的一位抗战老兵。2015年8月4日，我和同事来到他家，但前一天精神尚好的老人当天突然无法说话。我们本打算离开，他却用眼神示意我们留下。

　　14岁那年，听说红军是为穷人打天下的，放羊娃钟彪扔下鞭子就跟着共产党走了。他上过抗大、打过日寇，参加过平型关大捷。浴血沙场，九死一生。

　　老人一生保持着红军战士的本色。他勤勉工作、兢兢业业。解放后担任领导职务，两袖清风，连公家的自行车都从不准家人骑。离休后，每天他都早早起床催儿女们上班，说“公家的事不能耽误”……

　　就在我们离开的当晚，钟彪去世了，享年95岁。子女说，他是带着遗憾走的，再有一个月就是9·3阅兵，他没有赶上。但老人又走得很安详，他生前说过，当年的浴血奋战换来了今天的国富民强，自己已无遗憾。

　　我红着眼眶写下了一篇记者手记，记录了老人生命的最后一天。稿件播发后引发了万千网友的共鸣。有人说，自己是流着泪读完的。有人说，他是不朽的英雄。还有广东的慈善机构联系到我，提出要资助健在的抗战老兵……我又一次泪眼婆娑。

　　钟彪打动我的，是他的眼神，那是历经沧桑之后的一份从容与淡然。新闻工作者记录一个时代，要记录下这个时代的人。读懂一个人，先要读懂他的眼神。

　　第三位老人叫梁增基，一位在陕西的国家级贫困县长武扎根了一辈子的广东人。一位被当地人称为“救命恩人”的小麦育种专家。

　　一件白衬衣、一顶草帽，端坐于田间。初次见面是在初夏，烈日当头，我在地里坐了一会儿就头晕目眩。但时年82岁的老梁，那天却在田地里工作了5个小时。实际上，他已经退休超过10年了。

　　他来到长武的1961年，当地小麦亩产不到100斤。他工作50多年后，把这个数字提高到450公斤。

　　老梁生活俭朴，一生没有自己的房子，直到80岁才住进廉租房。并不是没有钱，他从1992年起就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多年来，各级组织还先后奖励他十余万元，都被他捐了出去。他说，自己有工资，奖金要还给国家。50多年前和老梁一批分来的20多名大学生里，现在还在长武的，只有他一人。

　　三位老人的传奇故事一直感动着我、激励着我。我也曾一度很迷惑，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始终坚守着自己的梦想，不忘初心，一生执着向前？

　　后来，我明白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共产党员。对党忠诚、不忘人民，是他们执着的信念。

　　在8年记者生涯中，我还记录过许多这样的党员：在杨凌小城扎根一生的育种专家王辉、舍己救人英勇牺牲的沈阳理工大学学生黄船钉、被称为“群众的好儿子”的全国优秀民警汪勇。还有只因为我是党员，就对素昧平生的我说出全部实情，从而揭开陕西秦稷集团腐败大案盖子的老党员卫有生。

　　每一次这样的采访都是一次心灵的洗礼。作为一名记者，我生在这个伟大的时代，得以有幸见到这么多优秀的共产党员。他们是新时代的楷模，是民族的脊梁，我愿用手中的笔，永远为优秀的共产党员放歌！谢谢大家！

　　（陈晨，新华社陕西分社政文部副主任。每年下乡调研超过100天，参与的中国特色农业现代化、农业补贴、精神病防控、宗教信仰问题等调研。参与采写的4篇（组）稿件获评新华社优秀新闻作品。连续七年获评分社先进工作者，2016年获评中宣部“新春走基层”先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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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汪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