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将至,我们的三路记者再出发,目的地是3个集中连片特困地区——大兴安岭南麓山区、秦巴山区、滇西边境山区。
这个时节进山,颇费周折。寒风凛冽,路面结冰,车轮不时打滑。可山再高、沟再深、路再难,也阻挡不了前行的步伐。
吃穿愁不愁?住房、医疗、教育有没有保障?收入是否增长?……新春佳节临近,身处“贫中之贫、困中之困”地区的父老乡亲,格外令人惦念。
2018年,全国有125个贫困县通过验收脱贫,1000万农村贫困人口摆脱贫困。2019年,“农村1000多万贫困人口的脱贫任务要如期完成,还得咬定目标使劲干。”“我时常牵挂着奋战在脱贫一线的同志们,280多万驻村干部、第一书记,工作很投入、很给力,一定要保重身体。”习近平主席在2019年新年贺词中讲道。
三路记者北上大兴安岭,南下秦巴山区,走进独龙江乡,在奔跑途中与扶贫干部面对面,在追梦路上与困难群众心贴心。
内蒙古阿尔山市西口村——
这个冬天,心里格外暖
“阿尔山”,蒙古语“热的圣水”之意。这里的水甘甜清冽,滋润了大兴安岭夏天的郁郁苍苍、冬日的银装素裹。
冬日时节,阿尔山市明水河镇西口村传出喜讯:这个占阿尔山市贫困人口1/3还多的村子,即将脱贫摘帽。
火炕沿上一席话
冬访西口村,与想象中大不一样:水泥路四通八达,农家院干干净净,不像曾有549名贫困人口的贫困村。
气温零下20摄氏度。“咯吱咯吱”踩着积雪,记者来到安居思源安置小区,走进一户院子,隔窗可见屋里盛放的鲜花。这是齐淑芳家。
正是猫冬季节,齐淑芳和几个邻居坐在暖和的炕沿上唠起了嗑。
邻居韩春玲,一家三口曾跟公公婆婆挤在一起,土坯房、木栅栏,一下雨,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如今屋顶盖着树脂瓦,墙上贴着保温层,地上铺着瓷板砖。和以前比,真是天上地下。”
内蒙古自治区将城市棚户区改造和农牧区危房改造列为“百姓安居工程”的重头项目,加快推进。短短3年,西口村就变了模样。
“我和老伴都是慢性病患者,现在每月有1200多元的最低生活保障金。”齐淑芳忍不住插嘴,基本保障不愁了,心里有了底。
同行的阿尔山市扶贫办主任白秀梅说,当地因病因残致贫群众多,市里实施健康扶贫,规定贫困户单次住院医疗费2000元以内全部报销,大病住院年度累计自付最高限额5000元,住院报销90%;慢性病日常用药自付5%,家庭医生上门服务。
“自从有了这些好政策,开支明显减少了。”村民金香说,2017年丈夫得了脑梗做手术,花费1万多元,最后自己只掏了900多元。
牛圈门口一笔账
断断续续的“哞哞”声,把我们引到一处宽敞干净的牛圈前,主人何喜明正忙着给十多头牛喂食添水。
“前些年家里租地种土豆,连续几年大旱,欠了一屁股债。”何喜明说。
因灾致贫、缺少资金,怎么办?驻村扶贫工作队队员李长顺说,市里整合资金,为建档立卡贫困户提供3万元无息产业贷款和5万元金融扶贫贷款,让贫困户发展产业有了启动资金。
“多亏了这笔钱雪中送炭,买了6头母牛,两年下来,家里已经有13头牛了。”何喜明掩不住喜悦。
脱贫路子千百条,产业增收最长久。李长顺说,西口村发展“慢种慢养”产业,提升贫困户造血功能。林多,就发展林下经济,种榛子、食用菌;院子大,就搞庭院经济,养猪养鸡,栽植树苗;天冷水好,就种高寒矿泉水稻。
扶贫更需扶志。贫困户贾万杰,丈夫瘫痪卧床多年。“家庭医生三天两头来,帮扶干部给我买了100只鸡雏。我还养点牲口,再打点零工,生活好多了。”
就着围裙擦擦手,贾万杰乐呵呵地说:“我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也懂得人不能总想着‘等靠要’,自己得先站起来,人家才能扶你往前走。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工作队里一顿饭
夜宿西口村,围着一盆白菜豆腐炖五花肉,驻村扶贫工作队队员晚饭吃得喷香。你一言我一语,边吃边聊,勾勒出几年来帮扶即景。
变化最大的当数副镇长、工作队队长王树庆,办公桌照片上的帅小伙已是过去时,现在的他粗壮黢黑,裹着件厚棉袄。“村风也变了,村民有精气神了。街上有垃圾,村民会主动捡起来。谁家有困难,都会来帮一把。”
在工作队努力下,京蒙帮扶“慢种慢养”生态农牧业扶贫产业园,已在村西南山脚下开建;“慢生活”以旅游带产业,“非遗”主题的乡村民宿,也在紧锣密鼓设计中。
“经常有村民来,把菜放门口就走了;每逢节日,总有村民想请工作队员吃顿饭。”镇长韩福乾下村多,感受深。干群关系好,扶贫政策好,群众又勤快,工作就好开展。截至目前,全镇未脱贫群众只剩23户55人。
“如果说扶贫前半篇,是用好政策让贫困户脱贫的话,那么后半篇,就是发挥好贫困户内生动力,持续发展下去。”阿尔山市副市长王晓欢说,要把缺点变成特点、把特点变成优点、把优点变成卖点。
屋外,银装素裹刺骨冷;屋内,酸甜苦辣暖心窝。(记者 刘成友 王伟健 张枨)
云南贡山独龙族怒族自治县独龙江乡——
全面小康,时间不等人
有人说,当时间遇到独龙江,脚步也慢了下来。
打赢精准脱贫攻坚战,独龙族人要把失去的时间找回来。
冬日再访云南贡山独龙族怒族自治县独龙江乡,记者得悉,全乡最后一个贫困村有望近期脱贫出列。一旦通过严格的考核评估,这将意味着全国唯一的独龙族聚居区整体脱贫。
走出深山
搁5年前,冬天根本进不了独龙江。
那时,穿越高黎贡山的公路隧道尚未打通,独龙江每年依然有半年时间大雪封山。
2014年,隧道即将打通的那段时间,老县长高德荣天天计算隧道开凿进度。“千年的铁树开花了,万年的冰雪融化了,独龙族人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公路隧道打通后,独龙江乡建成硬化路150公里、通组公路27公里,全乡过半家庭有了机动车。龙元村村民和晓永打工修路赚的第一笔钱,花在了考驾照上,随后买车跑起了运输。
被公路改变命运的,还有迪政当村的李文仕老人一家。因为家里穷,她的4个女儿只有一个在县城念了初中。“现在九年一贯制教育,孙辈们没一个辍学。”
脱贫寻路
有了公路隧道,和晓永的运输收入翻了番,年收入接近5万元。可他说,自己最大的资产在山上。2013年种植的草果,陆续采集、收购的两亩多中药材重楼,如今价值几十万元。
“产业问题不解决,脱贫难得很,返贫快得很。”高德荣说,选产业有讲究,要顺应自然规律,科学组织和安排生产生活。
独龙江乡过去没有草果,刚引种时群众不敢种。“苦劝不听,那就干出样子来!”十多年前,五十出头的高德荣摸索着在独龙江边建起示范基地,免费培训村民,但应者寥寥。
后来,高德荣又自掏腰包,发工资请村民来管理草果基地,等草果苗长好了,再送给他们种植。
第一批草果收获时,高德荣请乡亲们现场见证销售过程,眼看着草果换来了钞票,大家开始主动要种苗、学技术。
如今,独龙江乡草果种植面积达到6.6万亩,仅此一项人均增收3300多元。
后发赶超
对独龙族人而言,摆脱贫困,迈向全面小康,时间不等人。
2017年,刚调到独龙江乡孔当村任党总支专职副书记的余明花第一次入户,迎接她的是满地瓜子皮、东倒西歪的啤酒瓶。
余明花从引导村民叠被子、整理房间等小事入手,常态化开展“周一环境大扫除”。“如今要是哪家请你进门脱鞋,可别惊讶。”
独龙江乡党委书记杨秀兴表示,纵向看独龙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横向看差距还很大,未来要从温饱型脱贫转向乡村振兴,关键是要把旅游搞起来。“我们自己能做的事情,就要自己动手抓上去。”
怎么干?群众的眼睛盯着干部。
“干部背着手,群众不会跟着走;干部能干事,群众就愿跟着做。”夜深了,高德荣家的电视机依然锁定新闻频道。到了白天,他还是扎根独龙江的那个老县长,“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干部带着群众干!”(记者 杨文明 李翔)
重庆巫溪县天元乡——
脱贫摘帽,成熟一个摘一个
山乡雪后,气温降到零下四五摄氏度。来到重庆市巫溪县天元乡香源村村民石银章的家中,已是晚上6点多。
室外寒气袭人,屋内热气腾腾。主人家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桌前炭火正旺。春节将至,返乡过年的亲戚邻居也赶来凑热闹,围坐在炉边摆起“龙门阵”。
石银章开心地算起收入账,“卖牲畜收入6000元,种的魔芋和中药材能卖5000多元,我和儿子打工收入也有3万多元,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这几年,天元乡,这个地处秦巴山区、距重庆主城区8小时车程的深度贫困乡,始终坚持成熟一个摘帽一个,扎扎实实推进脱贫攻坚。
拓宽门路,脱贫靠产业
沿山路蜿蜒而上,象坪村进入视野,村民万其均家的养猪场,就建在路尽头的山腰上。
“2018年前后三批养了120头,都卖完能收入五六万元。”养猪场边,万其均已经平整出一块空地,打算再建两排圈舍,争取年出栏量能到500头。
“我最操心的,就是发展什么产业,村民靠什么增收。”天元乡党委书记林永说。
天元乡境内山大坡陡,沟壑纵横,再加上立体高寒山区气候,土地收成一直不高。但这样的气候和土壤条件,适宜种植中药材独活、前胡、党参和养殖山羊、毛猪、中蜂。
在新田村,周子微算得上是养蜂能手,养了40余群中蜂,但因山高路远,来买蜂蜜的人实在太少。
“2017年,工作队帮我联系了重庆主城区的公司、超市,一下卖掉上万元的蜂蜜。”尝到甜头的周子微很快添置蜂桶,购买蜂群,还带着村里的贫困户一起到周边花多花好的地方放养蜜蜂。“2018年,我们收了2000多斤蜂蜜,卖了几十万元,真是山花蜜甜透了心。”
“我们希望实现‘五个一万’,也就是发展万亩中药材、万群中蜂、万头草食牲畜、万亩特色经果,人均增收1万元。”林永充满信心。
在产业带动下,2018年,天元乡计划减贫550人,实际减贫685人,全乡贫困发生率从14.1%降至4.92%。
不等不靠,致富凭双手
新田村平均海拔1600多米,村民刘金平、杜永香老两口在山上的老房子里一住就是30多年。
“土坯房,茅草顶,墙上裂缝大到家里孩子可以钻进钻出。”69岁的刘金平一边比画,一边向记者讲述当年的窘况。
2017年底,老两口搬到现在的新房子,79平方米,自家掏的钱不到两万元。闲不住的老两口,在新家边上开了30多亩荒地,全部种上云木香、独活和党参等中药材,还养了几箱蜜蜂。
“2018年,光中药材就卖了两万多元,再加蜂蜜、猪和毛竹,能有4万元左右的收入,够开支了。我们老两口住院看病,可以报销80%至90%。”杜永香说。
日子过得安稳了,老两口一合计,在2018年10月的村民大会上,主动申请退出建档立卡贫困户。
“党和政府把房子这个大事帮我们解决了,剩下的事情就得靠我们自己了。”说起申请退出的缘由,刘金平神情严肃,“最看不来没志气的人,帮你盖好了房子,难道被子也要给你铺好?”
“最打动我的,是山里人的自强自立,物质虽不富裕,精神却不贫瘠。”到任半年多的驻乡工作队联络员李斌深有感触。
不图虚名,增收谋长远
前不久,验收组来到新田村刘勋平家,验收脱贫情况。
“先是对照扶贫手册算收入。”对于验收场景,刘勋平记忆犹新:云木香2290元,木芋1000元,蜂蜜24000元,本地做临时工5000元……验收组一项项核实。接着,又实地去看了家里种的药材和养的蜜蜂。最后,问了不少问题,包括吃饭、穿衣、居住等状况,享受义务教育、医疗卫生等公共服务情况。“看得特别仔细,问得特别详细。”
“脱贫摘帽要坚持成熟一个摘一个,容不得半点儿戏和作假。”巫溪县委书记唐德祥说,既要看收入,又不能唯收入,更不能搞数字脱贫。
在香源村村委会办公室,记者看到了量身定制的脱贫方案:引导刘天成用扶贫政策贷款买回10头黄牛,大约一年半后,每头黄牛可售卖出1万余元;帮助彭代平种下近2亩白芨,鲜白芨每公斤价格可达150元,每亩可产约800斤,一年下来可收入上万元;患病的万纯元劳动不便,就指导他开网店,卖土蜂蜜、腊肉……
“因户因人施策,实事求是,绝不揠苗助长。”驻村的第一书记傅伟说,“天元乡每一户贫困户都有自己专属的精准扶贫码。”用手机扫一扫,贫困户的基本信息、帮扶信息、产业发展信息“码”上知晓。
天元乡的农产品还有溯源二维码,既保障了农产品的质量追溯,还提升了农产品竞争力。“我家就是通过这个农产品溯源系统,2018年卖出去上百斤核桃。以前都不知道山货还能这样卖。”村民徐家孝笑着说,脸上写满对未来的憧憬。(记者 张炜 崔佳)
-
大数据"坑熟客",技术之罪需规则规避
2018-03-02 08:58:39
-
高质量发展,怎么消除“游离感”?
2018-03-02 08:58:39
-
学校只剩一名学生,她却坚守了18年
2018-03-01 14:40:53
-
有重大变动!骑共享单车的一定要注意了
2018-03-01 14:40:53
-
2018年,楼市会有哪些新变化?
2018-03-01 09:0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