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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斗米,谁为你折腰?——乌蒙山彝家苗寨夜话
2019-02-03 19:34:36 来源: 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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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华社成都2月3日电  题:三斗米,谁为你折腰?——乌蒙山彝家苗寨夜话

  新华社记者 陈天湖 谢佼

  三年前,乌蒙山中这个村穷得和一百年前没太大区别,五个人中就有一个是贫困户。高山、边远,缺电缺水缺路,这是我国西部最典型的深度贫困。春节前夕,记者冒着严寒一探究竟,看看穷成这样的山村靠什么脱贫!

  四川省叙永县后山镇三斗米村驻村第一书记胡凌鸣(右一)在贫困户赵世莲(右二)家了解脱贫进展情况(1月15日摄)。新华社记者 陈天湖 摄

  最后的贫困户“不差钱”

  村子名唤“三斗米”,位于四川省叙永县后山镇,地处乌蒙山深处,是我国贫困程度最深、脱贫攻坚任务最重地区之一。老乡说的“一望地”,就是望得见,走不到,隔山如隔世。

  一百年前,这里首建集市,一天只卖出三斗米。

  进村但见暮云四围,冰柱挂在树上随风摇晃。半山坡下,是50岁贫困户赵世莲的家。屋子是爷爷辈传下的,外墙斑驳掉落。她是村里最后7户贫困户之一。

  出乎意料,赵世莲竟然没哭穷!想到可能是干部打了招呼,记者偷偷把赵世莲叫到猪圈,问她有啥困难。她果然面有难色——“母猪太能生了,一年下20多个仔,喂不过来”……

  果然圈里一头肥肥的母猪在哼哼,一圈小猪仔拱来拱去,两头架子猪欢快地甩着尾巴找食。

  四川省叙永县后山镇三斗米村驻村第一书记胡凌鸣(中)在搬迁户陈明中(右)家了解脱贫后的情况(1月15日摄)。新华社记者 谢佼 摄

  “拿啥喂猪?”

  “种了3亩玉米,拿玉米喂。”

  “你房子裂缝这么大?”

  “已申请了危房D级改造,开春就整改。”

  “没困难,那你为啥是贫困户?”

  赵世莲的脸腾地红了,不说话。驻村第一书记胡凌鸣告诉记者,她男人外出打工久无消息,家里没劳力,小孩在大学读书。

  “大学学费一年8千元,每个月生活费800元。没申请贷款,自己给。”赵世莲发狠说,“娃儿读大二了,苦到头了。等把房子改出来,我就脱贫了。”

  墙上一左一右两个电表,记者奇怪了:“干嘛安两个?”

  赵世莲声音低下来:“如果他老了,没地方住,我得给他留一块电表。”

  四川省叙永县后山镇三斗米村苗族村民与游客一起跳芦笙舞(1月16日摄)。新华社记者 陈天湖 摄

  脱贫户一个比一个牛气

  晚上,胡凌鸣领我们住到异地搬迁户陈明中家。

  “家和万事兴”挂在洁白的墙上,厨房挂满腊肉。房子搬在村里唯一平坝边,千亩良田收于眼底。

  10年前,陈明中住在山顶,缺水缺电,东拼西凑借了3万元做彩礼,儿子从云南昭通娶回彝族儿媳王燕。

  而今脱贫了,端起包谷酒,陈明中与胡凌鸣对话酣畅淋漓。

  “只要勤快就饿不着。党的政策这么好,种树有补助,种田领补贴,千年的皇粮国税也免了,历朝历代谁能比啊?”陈明中喝一大口酒,“我硬是不想当这个贫困户!”

  脱贫户一个比一个牛气。

  四川省叙永县后山镇三斗米村苗族妇女为游客(右)整理服饰(1月16日摄)。新华社记者 陈天湖 摄

  村里50岁的脱贫户李慎福年前辞职了。辞职前他在专业合作社干,月收入三千元。

  胡凌鸣问:“咋不干了?”

  “我觉得我不止创造三千元的价值!”李慎福答。

  李慎福回家推倒烂房子,3个月重建好,屋后建猪场,门前水泥坝并排可停6辆车。“交通就是钱!过去卖猪,几分钱讲半天,现在一口价我说了算,不干就拉倒。”

  这些脱贫户,真牛!

  四川省叙永县后山镇三斗米村妇女在查看手机(1月16日摄)。新华社记者 谢佼 摄

  “刮家干部”胡凌鸣 老父流泪 村民开心

  以前可不是这样,穷了,见人矮三分。短短3年,他们哪来的牛气?

  当然是有钱了!

  从2016年至2018年底,三斗米村集体经济实现净利润1200余万元,带动当地500余人就业。村里专合社在成都(川藏)股权交易中心上市,是泸州市首个上市交易的村级集体公司。村民当股东,大家拿分红,牛气不牛气!

  群众打心里佩服第一书记胡凌鸣。

  2015年,泸州市直机关工委80后党员胡凌鸣到村任第一书记。全村19.2平方公里,7个社3348人,“建档立卡”贫困户658人。

  村里大搞养殖,一年冒出十万只鸡。不知市场为何物的村民问胡凌鸣怎么卖?他一下子也蒙了。

  小胡开着私家车四处联系,一年跑了6万多公里,没少受委屈。问到的单位、企业都摇头:“没发票报不了账。”

  胡凌鸣回村就成立集体经济组织,组织专业合作社。他瞅准了好项目——泸州市各学校的“营养午餐”,财政资金付款,风险低,销量大。

  四川省叙永县后山镇三斗米村苗家非遗传人马顺尧(前)教村民学跳芦笙舞(1月16日摄)。新华社记者 谢佼 摄

  好项目凭什么交给村集体?小胡想来想去,想明白了。

  “资质认证花钱多,别的老板不愿做,宁愿花小钱去钻营关系。”胡凌鸣说:“但我是党员,是扶贫干部,能干这事?现在反腐风气好,一竞争,有资质的就能上,靠关系的都趴下。”

  做资质认证、市场运营花费巨大,村集体哪来的启动资金?小胡争取家人支持,从父亲企业借款一千万元,不要利息,不占股份,村民用四川话谐音开玩笑说:“你这国家干部是‘刮家干部’!”

  老父亲哭了。上山看儿子晒得黝黑,心疼得偷偷掉泪。

  村民笑了。很快三斗米村农副产品供不应求,小胡跑遍全国建基地。远到黑龙江、新疆,近到贵阳、泸州,这个贫困村的“生产飞地”一块接一块。“资源变股权,资金变股金,农民变股民”,就像下金蛋的鸡!

  傍晚,放晴的太阳给村寨镀上金色。苗家非遗传人马顺尧吹响芦笙,三斗米村苗族男女,身着节日盛装,与游客跳起了芦笙舞,舞动苗寨的希望。

  百年积贫,三年致富。我们不但为村子命运转折而激动,更为那些在脱贫攻坚中折腰奔走的基层干部点赞!偏城边地,人心和财富由散而聚,靠的正是党带领人民挺直腰板,实干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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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错】 责任编辑: 王萌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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