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海口1月22日电 题:牧星一家人
刘艺、王玉磊、黄国畅
8天了,小牧星还是不肯让爸爸抱。爸爸蹲在牧星身后,小心翼翼地伸出双臂把踩水踩得正欢实的他往怀里圈。牧星扭头一看,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往外挣,蹒跚着跑向不远处的妈妈。
孙亦林叹了一口气。他是牧星的爸爸,也是中国文昌航天发射场铜鼓岭测控点负责人。今年,他因值班不能回家过年,妻子张文佳就带着1岁零5个月的牧星上了铜鼓岭。
铜鼓岭测控点位于海南省文昌市龙楼镇,悬在一个三面环海的孤岭上,临海西眺,发射场塔架清晰可见。当火箭从文昌航天发射场升空后,这里首先接过测控接力棒,对火箭进行跟踪、测量、遥控、通信,并把相关数据实时传回指控中心,由此得名“万里海天第一棒”。
“2017年我到这儿当负责人时,测控点建成5年,投入使用两年,大大小小的任务很多。”孙亦林说,本来是两周回趟家,可一遇到任务,常常在岭上一待就是好几个月。
“不怪儿子不让我抱。自打他出生,吃饭是妈妈喂,睡觉是妈妈哄。”孙亦林话音刚落,张文佳接上话茬:“生病也是我照顾。”
一次,牧星得了幼儿急疹,整整烧了三天两晚,体温几次高达41摄氏度。情急之下,张文佳只好用冰块给他物理降温。担心把冰直接贴在牧星身上太凉,张文佳咬着牙用手握冰,手温降下来后,再把手敷到牧星背上,反反复复直到冰化成水。
“那72个小时,我只睡了10个小时吧。”张文佳讲这话时,孙亦林怔怔地望着她,半晌,低下头小声说:“她从来没告诉过我,哎呀,她不容易。”
让孙亦林对妻子心怀愧疚的,不止这一件事。2014年底,他们从高中同学发展成恋人,那时,他在海南,她在北京。2015年11月,俩人领证结婚,异地恋变为两地分居。2016年,她放弃央企工作,跨越大半个中国,来到他身边。
“刚来的时候没工作,一切只能从头开始。”张文佳身上有股韧劲儿,自学1年考下教师资格证,从企业管理转行高中英语老师。“好不容易我在文昌安顿下来,他又从发射场调到测控点,别看这次只隔了几十公里,但和两地分居没啥区别。”
孙亦林把头埋得更低了:“工作和家庭之间肯定有矛盾,她怀孕9个月时,还自己开车50公里去产检。但一直以来,她都特别支持我。”
“胖五”发射前,孙亦林1个多月没回家,每次和牧星视频通话也都心不在焉。张文佳心里暗猜,肯定有大任务。她嘱咐孙亦林,既然在这个岗位,就要尽职尽责、谨小慎微。
“那段时间压力确实大。2017年长征五号发射失败,从那时起我们就憋着一口气,要打个翻身仗。”发射成功后,孙亦林赶回家,兴奋地和妻子唠叨到凌晨。
“我理解他对航天事业的热爱。”张文佳告诉记者,“我父亲也曾在海南工作,也曾从事和老孙相同的事业。老孙赶上了中国航天的好时代。” 她口中的“老孙”,其实也只是一个“90后”。
2018年春节,张文佳第一次到铜鼓岭过年。一天傍晚,她和孙亦林走到测控点一块标志性的大石头前,上面刻着4个大字:牧箭逐星。
“给肚子里的小家伙选两个字当名字吧?”张文佳问。
“牧星,孙牧星。”孙亦林答。
在中国航天大家庭里,有很多个像牧星一样的孩子,很多个像张文佳一样忙里忙外的妈妈,很多个像孙亦林一样不常回家的爸爸,很多个像他们一样的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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