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中旬美欧宣布对俄新一轮制裁后,便发生了马航客机在乌克兰坠机事件;随后,美欧又放风要对俄实施新的更严厉制裁。然而,说要制裁是一回事,确定制裁内容却是另一回事。这背后需要考量的,除了重要的经济利益外,还有华丽辞藻掩饰下的政治博弈,这不啻是一门深奥的当代版政治经济学。
自从乌克兰危机爆发以来,美欧以俄罗斯干预乌克兰内政为由,对俄实施了三轮制裁。尽管制裁的效果值得探讨,但双方做法存在明显的差别。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制裁的广度不同。美国制裁领域涵盖签证禁令、资产冻结、金融机构、能源企业、军工企业、许可证管制等六大方面,与美国相比,欧盟制裁仅包含前三项。二是制裁的深度不同。美国把打击的矛头直接指向普京“核心圈”人士,而欧盟“对破坏乌克兰主权独立和领土完整负有责任”人员的制裁相对较为宽泛。三是制裁的力度不同。美国目标直指能源和军工企业等俄罗斯经济的支柱行业,但欧盟对这些领域根本就没有涉及。欧盟25日通过了对俄制裁协议,虽然首次瞄准了俄经济部门,但仍未涉及天然气技术领域。
两相对比,美国对俄制裁高调出击,咄咄逼人;欧盟却显得谨慎克制,背后的原因何在?
首先,美欧与俄经贸合作程度不同。美俄之间的贸易一年仅300亿美元左右,而俄欧高达4000亿美元。欧盟三分之一的能源来自俄罗斯,而美国已基本实现能源独立,在这方面对俄无所求。由于经济依存度不同,美国可以放开手脚对俄实施制裁,相反,欧盟不得不瞻前顾后。
其次,双方承受制裁带来的消极影响的能力不同。自从金融危机以来,美国经济复苏相对比较快,而欧盟迄今还没有完全走出欧债危机的阴影,自然不遗余力地维护与俄合作。日前,美国向法国施压,要求其中止向俄罗斯提供“西北风”战舰的合同,遭到后者断然回绝。欧盟新达成的制裁协议也表示不会影响已经签署的军购合同。
再次,美国要主导乌克兰危机,而实施制裁是美国控制欧盟、维护其主导权的重要抓手之一。从欧洲地缘政治的大棋盘上来看,不排除美国利用乌克兰危机,通过制裁来平衡、消耗乃至削弱俄欧关系,以维护其一超独大的地位。另一方面,欧盟在制裁问题上与美国讨价还价,也有尽量避免因制裁伤及自身利益的考量。
最后,欧盟内部不团结。欧盟各国因与俄经济合作程度不同以及所处地域不同,对制裁俄的态度大相径庭。老欧洲与新欧洲立场不同,新欧洲中间的匈牙利、捷克、保加利亚和斯洛伐克与波罗的海三国、罗马尼亚和波兰立场也不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英国一边指责法国向俄出售战舰,另一边却又向俄提供狙击枪等军用装备。
马航坠机事件发生之后,美国总统奥巴马发表讲话,除严厉指责俄罗斯是此次惨案的幕后推手外,不忘提醒欧盟该“醒悟”了。那么,欧盟能“醒悟”吗?能牺牲各成员国利益,在行动上与美国保持一致吗?目前来看很难。(中国前驻克罗地亚大使 吴正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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