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法国政府宣布太平洋上的法属波利尼西亚对中国游客免签。一时间，旅游爱好者们欢欣鼓舞，纷纷把波利尼西亚的最大岛屿，有着“归来不看海”之称的大溪地列为度假目的地。而我，则是暗暗庆幸：还好大家都没发现，在这份免签名单的不起眼角落里，还有一个并不热门的“天堂之岛”——留尼旺。这是我最向往的岛屿，诞生于300万年前的一次海底火山爆发。岩浆给岛屿带来了最好的养分和资源，让这里成为了物种丰富、地形奇特的世外桃源。

　　每年年初，正是留尼旺岛上热带雨林最茂盛的时节。我从北京出发，由毛里求斯转机到达留尼旺首府圣但尼，一出机舱，就闻到空气中充斥着雨季才有的潮湿味道，满是盛夏的气息。

　　游客更青睐“暴躁”的火山

　　我住在小岛南部一家普通的家庭旅馆，旅馆的主人是世代生活在小岛上的一家人。这里的老板对我说，待在海边晒太阳的人，根本不能了解真正的留尼旺，“沙滩每个岛都有，但火山才是我们独一无二的”。旅馆里的游人经常聚在大厅里，喝着主人准备的小酒，谈天说地。我向一位法国人询问他们的谈话内容，他指着自己的登山背包，兴奋地说：“去火山上走走啊！”

　　看来，火山果然是这座小岛的名片。岛上有两座巨型活火山，较大的一座叫内日峰，但一直比较“沉默”；另一座就是因“暴躁”而备受游客青睐的富尔奈斯火山。

　　在留尼旺游玩，自驾是最好的方式。岛上租车很方便，很快，我就开着租来的汽车沿着5号公路向西北一路飞奔而去。进入博尔穆拉村后，老远就能看见富尔奈斯火山。这座形成于50多万年前的活火山，是“火山界”的壮年——自有记载开始，它已经喷发了近180次。据说好几次，喷发持续了近一个月，炙热的岩浆照亮了半个小岛。这两年火山活动剧烈，我猜想，也许很快，就能再一次看到那样壮丽的奇景。

　　我的车子逐渐接近西部的山地，四周的环境越走越荒凉，瞬间我有了一种行进在中国西部戈壁滩的感觉。公路两旁是一片荒芜的开阔地，一望无际的赤黑色，这是岩浆流过之后形成的土壤。

　　一进入山里，路就变得蜿蜒曲折，我一面绕着千回百转的山路，一面自怨车技实在太差。等到终于登上了山脉的制高点，我已经是晕头转向。这里是观察火山口的最佳之地，不过早上大雾笼罩着整个山脉，10米以外已是模糊一片。幸好周围开着许多小店，我还能在摊边要杯啤酒打发时间。这里的啤酒可都是用火山下的泉水酿造的，不仅口味清爽，还富含矿物质，我跟老板打趣说：“这个应该叫矿泉水啤酒。”小店里还贩卖各种与火山有关的明信片、钥匙链、冰箱贴、T恤衫等等，不过店家可不像火山这样热情，只是安静地对着你笑，也不像其他景区里的，铆足劲向游客推销。

　　中午天空微微放晴，火山口才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拨开缭绕的云雾，稍稍露出“尊容”，形状有点像是北京的鸟巢体育馆。但没过几分钟，“傲娇”的火山又一次消隐在雾气之中。好在我眼疾手快，端着相机连拍到了好几张照片，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站在高处，用长焦镜头观看赤黑色的火山顶，我发现上面还有人走动。因为不像大多数火山口充斥着有毒气体，这一带一直是火山爱好者的徒步圣地，每年都有数万人专门来这里做徒步旅行。试想一下，站在偶尔还会冒出热气的火山口边缘，再往里就是温度高达1200摄氏度的岩浆，还真是需要点勇气的。

　　山上一家小店的老板告诉我，富尔奈斯火山最近的两次喷发在2007年和2010年，岩浆沿着山峰流向印度洋，最终在海水中冷却成为新生的土地，留尼旺岛的面积因此扩大了25公顷。所以这里的人常常为此自豪：“维苏威火山摧毁了庞贝城，但是富尔奈斯火山却让我们的土地更加宽广。”

　　火山是有灵性的

　　我在山上闲逛时，无意中打探到一座神奇的天主教堂。按理说，火山与教堂没有什么实质的关联，但这座教堂在当地人的口中却是一座“被火山之神眷顾的教堂”。他们告诉我，1977年，富尔奈斯火山发生了一次剧烈的爆发，岩浆蔓延至大海，而这个临海的小教堂，正处在岩浆入海的必经之路上。当岩浆从高处流下，即将覆盖这座小教堂时，奇迹发生了——岩浆像接收到上苍的旨意，突然在距离教堂很近的地方兵分两路，绕教堂两侧向大海流去。当地人都说，“留尼旺火山的岩浆是有灵性的”。于是，亲眼目睹一下这个神奇的小教堂，就成了我的下一个行程。

　　没成想，刚刚还晴朗的天空突降大雨，我一路狂奔冲进小教堂，湿漉漉的我浑身上下都觉得非常不舒服，然而一走进教堂，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心思不再迷乱了，行动也不显狼狈了。小教堂是真的小，礼堂只有两间教室那么大，装潢也略显破旧。和欧洲动辄挑高十几米的大教堂相比，这个教堂真的是朴素得有些寒碜。

　　雨势渐渐变小，我学天主教徒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走出了小教堂。一出门，我倒吸一口凉气——焦化的火山石离门框不过几厘米！这座粉色的小教堂三面都被黑色火山石包围，可见当时情况是多么紧急，难怪当地人要说火山是有灵性的。

　　火山之神除了保佑小教堂九死一生，还赐予了小岛最肥沃的土地。在小岛南部拥有全岛最大植物园的帕德里克对我说，火山给了当地人最“灵”的土壤。他告诉我，因为地质差异，不是所有的火山岩浆都会形成适合植物生长的泥土。留尼旺岛很幸运，来自深海的岩浆带有特殊的矿物质，给植物提供了充足的养分。他热情地邀请我前往他的植物园，见识一下大自然赐予他的礼物。

　　帕德里克在小岛南部开发了20公顷土地，种植了1500种植物，其中有220种是土生土长的珍稀植物。园内的小路两旁，种满了颜色鲜艳、形态各异的热带花卉，还有怪异的红色香蕉、红色菠萝等，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偶尔还能遇到一些只在电视里见过的以昆虫为食的花朵，我会小心翼翼地避开，生怕被它们“攻击”。园中还种植着许多制作香水的花草，走一圈下来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在逛法国的化妆品店，芳香四溢。帕德里克特意指着一种叫云尼拿的香兰给我看，它的花朵很像玉兰花，但是香味却比玉兰淡雅持久，是制作香水的“秘密武器”，当地不少人靠种植这种香兰为生。

　　帕德里克还自豪地向我介绍，园内有几种当地独有的植物，已经被科学家们认定可以用来制作抗癌药物。估计很快，小岛在种植业方面会出现新的经济增长点。

　　我一贯觉得自己对花花草草的东西不太在意，可是当我走在帕德里克的植物园里，突然变得迈不动双腿了。这些见所未见的美丽花草，真的就像是从天而降一样，美丽不可方物。

　　生活总是越烧越旺

　　就在离帕德里克植物园不远的山区里，零星散落着许多农舍。这些农舍依山而建，藏匿在茂密的雨林中。我走近这些农舍，发现每家的园子里都种满了热带水果和农作物，最常见的就是甘蔗。这里的农民说，留尼旺岛上的甘蔗不仅产量大，品种数量更是名列世界前茅。而原因还是土壤，火山爆发后火山灰铺就的土壤实在是太适合种甘蔗了。

　　我向一位当地人询问：“你们的家当都在火山脚下，难道不怕火山爆发时一切都被付诸一炬吗？”他回答说：“我们相信，火山脚下的人生命力一定比其他人要顽强。你看我们的生命之火怎么烧都烧不灭，生活总是越烧越旺。”他向我解释，火山爆发对他们来说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每当火山爆发时，当地政府并不会召集百姓声势浩大地迁移，当地人也表现得非常从容，不仅会平静地避开岩浆流域，甚至还会兴致勃勃地跑到有利的观景地点，欣赏火山爆发的奇景。

　　尽管火山爆发时岩浆肆虐，毁坏了植被，覆盖了公路，甚至烧毁了许多居民的房屋。然而，一旦火山停止爆发，人们就会迅速地重建家园、修复公路，很快又重新行进在火山和大海之间的公路上，大家的日常工作和生活在几周内就能重回正轨，放佛这里只是着了一把火。

　　我在留尼旺岛的公路上行驶时，偶尔会看见路面还被大片黑色的火山石覆盖，施工的人在烈日下忙碌着修复道路。在留尼旺岛上，人们几乎每过几年就得重新翻修同一段道路。烧毁、重建、再烧毁，火山在带给小岛最肥美的土壤的同时，也磨炼了这里的居民——人们享受着火山的恩赐，欣赏它的美丽，也总会心甘情愿为它收拾烂摊子。

　　这座只有2500多平方公里的小岛，是大自然淬炼工艺的杰作，更是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范本。 （梁子）

　　小贴士：

　　概况

　　留尼旺岛是印度洋西南面的一个火山岛，位于马达加斯加东侧。全岛面积约2512平方公里，人口约84万，其中华人占5%。这里是法国的一个海外省，中国游客可从毛里求斯或曼谷转机到达。

　　岛名的由来

　　19世纪到此经商的福建人根据小岛的法语名字谐音，给岛起名留尼旺，取“留你旺”之意。

　　当地美食

　　农民自家做的炖鸡和豆子，是当地的特色美食。上到留尼旺岛上，不妨来一场异国农家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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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林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