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杭州7月5日电 题：被山洪冲走的消防队员周锦勇：这一次，勇者未能归队……
新华社“中国网事”记者唐弢
奇迹还是没有发生……7月5日凌晨6时许，噩耗从温州鹿城传来，当地村干部在山福镇潮埠自然村与朱下自然村交界水域附近的河道中发现一具男性遗体。经确认，正是此前因救人落水失联的山福镇专职消防队一班班长周锦勇。
最终，勇者未能归队……
“年轻人，还是我先下去吧”
“年轻人，你经验没我丰富，还是我先下去吧。”过去的24小时，消防员白洪章脑海里一直浮现着班长周锦勇下梯前对他说的话。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会是班长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7月3日傍晚，温州市山福镇茅垟自然村突降暴雨，山洪暴涨。作为镇上的专职消防队员，周锦勇和队员们严阵以待，他们知道险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傍晚6点26分，警报响起：正在山涧溪水边游玩的15个年轻人被山洪困住，情势危急。
接到命令，周锦勇立即带队出发，赶赴救援现场。期间，周锦勇在车上发了最后一条朋友圈：一个14秒的短视频，记录了车外大雨滂沱，消防车伴着警笛呼啸前行……
然而，救援现场的情形远比想象的复杂，汹涌的洪水不断从山间冲进河道。15名被困者蜷缩在河道对岸狭小的崖壁上，随时都有被洪水冲走的危险。
面对湍急的河水，救援人员决定利用金属拉梯在水流上方搭建出一条救援通道，到对岸开展救援。
就在白洪章披挂穿戴整齐，跃跃欲试的时候，周锦勇拦住了他，然后将安全扣搭扣在绳索上，第一个走上由金属拉梯搭建的救援通道。
然而，他刚走了几步，一股巨大的山洪突然冲出，瞬间冲开了周锦勇身上的安全扣，并将其卷入水中。
两名消防队员见状，迅速顺着水势沿河岸飞奔下去。队长孙海兵跳入山涧的乱石中，企图抓住仍露在水面上周锦勇的手，可惜因为水势凶猛，眼看着周锦勇一下子就被洪水吞没，消失在水面……
等不到你的山福镇
在随后的救援中，15名被困人员被悉数救出，然而所有救援人员的脸上还是写满了焦急与不安。周锦勇出事后，山福镇组织了消防队、救援队、村干部等400余人，沿西龙溪、荫溪、瓯江沿岸反复搜寻。
所有人都希望周锦勇能平安归队。4日6时，最先被搜救人员找到的是周锦勇的安全头盔和消防救援服。看到这些物品，山福镇消防员林爱信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刚刚我们还在跟他并肩战斗，一起救援……”林爱信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5日凌晨6时，当看到周锦勇的遗体时，所有战友都哭成了一片。“如果当时他没有拦着我，或许事情就不会这样了！”白洪章长时间陷入自责。
在周锦勇出事当晚，许多他曾经的战友纷纷从外地赶来，一起寻找。“从今以后，锦勇母亲就是我们20多个人的母亲，我们替他尽孝。”噩耗传来后，一名战友说。
“他还这么年轻，真的可惜。”村民朱茶花不住地叹息，“这里的老人都熟悉锦勇，这家门锁了，那家进蛇了，不管大事小事，大家都愿意找他，他也是出了名的热心肠。听到他落水的消息，我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如今，山福镇消防队大院的门口还停着周锦勇的车。“锦勇每天基本是8点之前来队里，这辆车跟了他很多年了，以后再也不能载他了。”说到这里，消防队员周东海仍心绪难平。
“就是想为社会多做贡献”
在队友心中，假如时间能够倒流，周锦勇还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因为第一个冲，早已经成为他的一种习惯性动作。
2000年，周锦勇从部队退役后加入了消防队伍，一干就是近20年。“作为退伍军人，他有着强烈的牺牲奉献精神，从他入队以来，无论是处理火警还是救援行动，他都是冲锋在前。”孙海兵说。
去年12月，当地一户居民家中发生厨房煤气爆燃事故，面对满地的碎玻璃渣子和屋子里的滚滚气浪，周锦勇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把伤者背了出来。这样的救援，周锦勇先后参加了百余次。
丈夫一次次地在外“拼命”，周锦勇的妻子既心疼又自豪。面对突如其来的诀别，她数度晕厥，“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不好，锦勇虽然忙，但家里却都是他在照顾，凡事都想在前头，现在他一走，这个家就垮了一半。”
林爱信告诉记者，周锦勇向来报喜不报忧，对家里的困难也很少提及。只听他对自己说过，“我三个姐妹时常劝我换个轻松点的工作，但我热爱消防工作，就想为社会多做点贡献。”
一个月前，山福镇专职消防队成立党支部，周锦勇一直想向身边的优秀共产党员看齐。“前几天，他还念叨着要递交入党申请书了。”孙海兵红着眼说。
如今，这份申请书来不及递交了，那个在微信签名上写着“勇者归来”的他，再也无法归队。
“以后，他的任务我们会替他完成。”周锦勇的队友说。
